于欢辱母案例分析(2019年)
2019年12月14日,苏银霞从山东省女子监狱出狱。
五年前,她的儿子于欢为了保护她而发生的一起刑事案件,让苏银霞一家成了新闻人物。
2014年起,苏银霞的工厂出现资金困难,为了资金周转,她向当地一位涉黑的老板吴学占借了135万元的高利贷,月利息为10%。
2014-2016年间,苏银霞在经营困难的情况下陆续还给吴学占本息共184万,外加一套价值70万的房子。
但两年时间的“利滚利”,让她所欠的利息远高于借下的本金,欠款没能还清。
为了讨债,催收人员在苏银霞的工厂车棚里驻扎,甚至在办公室门口支起做饭的家什,但苏银霞依然拿不出钱来。
2016年4月14日,以杜志浩为首的催收人员为了讨债,在苏银霞的工厂接待室非法拘禁了苏银霞母子,并当着儿子于欢的面以极端手段侮辱苏银霞。
22岁的于欢受不了母亲被侮辱,挣脱开来从桌上摸了一把水果刀刺向了讨债人,导致催债团队3人受伤,杜志浩死亡。
事发后,于欢入狱,放高利贷的吴学占入狱。
经过调查,苏银霞一家也不是“完美的受害者”,苏银霞夫妇和于欢的姐姐先后因非法集资而进了监狱。
这一家人的命运,被全国人关注着。
被捕前,苏银霞曾和丈夫、女儿约定:“谁先出狱,谁就先收拾家里和工厂。”
如今,苏银霞已重获自由两年,她的家人们也相继出狱,出狱后的他们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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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苏银霞今年53岁。
入狱前,她是当地小有名气的女企业家,出狱时,她是负债五千万的“失信人”。
刚出狱时满头白发的样子,与她之前“企业家”的形象判若两人,也让不少看到照片的网友满怀同情。
她第一时间找到于欢的姑姑询问儿子的情况,姑姑告诉她,于欢在服刑期间十分好学,经常向一些职务犯罪服刑的狱友学习经济学等专业知识,也学习英语、书法,自己已经帮他寄过好几次笔记本和笔。
了解到这些,苏银霞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由于在狱中服刑的时候不能和家人联系,他最担心的就是儿子于欢。
“如果不是因为我,儿子也不会杀人、坐牢,看着儿子受罪于心不忍。”
苏银霞出狱的时候,这场已经持续两年多的疫情尚未爆发。出狱13天后,苏银霞与于欢见了一面,于欢不仅情绪良好,性格也成熟了许多。
重新回到自己的工厂,这里已经面貌大变:因为长时间没人打理,厂区内路面堆满了3年来积累的梧桐叶;招待室的天花板开始漏水,每逢下雨便不停地渗水——曾经见证了公司风光的招待室,已是霉迹斑斑。
一家人入狱前,招待室是公司最重要的地方之一,这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实木圆桌、真皮沙发、整体橱柜一应俱全。
苏银霞找来水桶放在漏水的地方,想接住不停落下的水滴;又将厂区路上的落叶扫走,用垃圾袋一袋一袋地清理,清理这些落叶,她用了足足一个月。
苏银霞牵挂着自己的工厂,就像牵挂着儿子于欢一样——自己欠下的债务太多,重新创业是她唯一的出路。
苏银霞出狱后第一次接受采访是在工厂里,她表示,这些厂房是她重新创业的关键所在。
曾经,她将自己的办公室搬进财务室内,如今依然在这里办公:“业务员们经常进出财务室,这样和业务端沟通比较方便。”
那间渗水的接待室就是当年的事发地,如今除了日常打扫和维护,苏银霞很少进去。后来这间房被租给了一家生产交通设施的公司当办公室,连带着租出去的还有一间厂房。
02
早些年,苏银霞靠做轴承贸易赚了第一桶金,后来成立了山东源大工贸有限公司。
源大的工厂占地约70亩,2009年,苏银霞斥资八百万买下这片号称“县里最好的工业园区的标准化厂房”,开始自己研发、生产、销售。
鼎盛时期,厂里光工人就上百个。
“生产任务重的时候,我还要帮他们做饭。”苏银霞说。
在办公楼的后面,就是三间很大的“标准化厂房”,但自从出了那件事到如今,只剩下租出去的那间厂房还在运作。
厂房内到处摆放着曾经的设备、杂物,上面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一台十来米高、重达四千吨的大型车床尤为显眼——这种设备哪怕是放眼当下也是业内领先的,2010年,苏银霞花费数千万才将它采购下来。
因为厂内常年没人,厂里的东西被偷不少,连变压器里的铜线都被扯走了。因此,于欢的姑姑在苏银霞一家人服刑期间,一直住在工厂门口的门卫室。
苏银霞一直在想,怎么用剩余的两间大厂房做一些事情。
工厂最火热的时候,苏银霞每天都带着工人们亲自上阵,连儿子于欢都参与到一线学习技术。因为白天厂房内气温高,苏银霞干脆带着大伙儿夜里干活——这样一来可以避开高温,二来可以避开用电高峰,防止影响生产。
有声有色地做了四年之后,工厂开始露出疲态。
2014年开始,整个行业都很低迷,订单越来越少,但工厂的成本却要维持。
资金周转出现问题后,银行贷款也无力偿还了。通过朋友介绍,苏银霞找到了吴学占。
吴占学这个人在当地也很有名气,表面上他是个地产商,而背地里则做着一些涉黑的生意,其中就包括放高利贷。
当年“于欢案”发生后,苏银霞和公司一分钱都拿不出来,还是工业园内的22家工厂老板一起凑了十几万帮于欢打官司——显然,这22家公司的老板,或多或少都受到过吴占学的“恩惠”。
不过,自从这件事情发生之后,整个园区的经营氛围都好了不少,于欢的姑姑告诉苏银霞,这几年再也没听说过有暴力催债的情况。
因为“于欢案”在当年热度很高,中间的过程我们不再赘述。
事发后,苏银霞遣散了所有工人,曾经热火朝天的三个厂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直到如今。
03
目前,苏银霞还欠着银行将近五千万的贷款和朋友数百万的债务,这让她十分焦虑。
她的想法是,她来提供技术、工人和场地,找一个有实力(资金)的合作伙伴投一些资金先把工厂运作起来。
“只要300万,工厂就能重新启动。”苏银霞说。
但这两年疫情一直难以控制,昔日有实力的老板如今要么自身也不好过,要么不敢贸然投资。
刚出狱那段时间,苏银霞担心别人是否还肯和自己往来,思来想去,她小心翼翼地打给一个关系不错的老客户:
“能找你聊聊不?”
客户的回复令苏银霞精神一振:
“你人来就行。”
因为她是“失信人”,不能坐高铁和飞机,家里的几辆豪车也早在出事之后就变卖还债了,现在的苏银霞出门洽谈业务都是搭车前往,和2016年之前的风光相比,实在显得有些落魄。
但她没有因此停下,她还有盼头——她的丈夫、儿子、女儿服刑时间都不会太长,很快一家人便会团圆。
女儿于家乐是家里第二个出狱的(2020年6月)。
于家乐和苏银霞一样,出狱之后的第一件事都是“从头开始”——苏银霞是将白发染黑,而于家乐则是剪了清爽的短发。
工厂里有一大片空着的土地,于欢的姑姑在当“门神”的这几年将空地开垦。种上了各种蔬菜,有花生、倭瓜、葵花籽。
于家乐出来后不久,向日葵成熟了,她收割了向日葵拿去榨了100斤纯绿色的葵花籽油。于家乐对记者说,等弟弟回来后,她要用这些材料给弟弟做饭接风。
2020年正是疫情肆虐的时候,苏银霞和于家乐没法探视,只能通过每月两次的电话和于欢联系,每次接通电话,于家乐都迫不及待地为弟弟算一下见面的日子。
对于弟弟当年的做法,于家乐始终表示“支持”,她认为,母亲的安全始终是第一位的:
“这样的极端事件真的会把人逼上绝境,如果他没有出来保护妈妈,我也会怪他的。”
因为家里背负着数千万的外债,母女俩的生活格外清贫,吃喝基本都在家自己做。有次于家乐陪着母亲出去招待客户,也仅仅去了一家卖羊肉包子的“老字号”。
因为儿子当年是用水果刀刺伤了催债人员,出狱后的苏银霞对水果刀“过敏”了起来。家里来客人时,苏银霞洗了西瓜招待客人,但找来找去也没有水果刀,于家乐只好到厨房拿了把切菜刀。
04
姐姐出狱的五个月后,于欢也重获自由,母子三人一边等着家里最后一位成员(父亲),一边筹划着接下来的创业之路。
关于接下来的创业,苏银霞给家人们提出了几点要求:
切不可一家四口在一起办工厂,要各干各的才能分散风险;更要看清政策法规,不要打擦边球。栽了个大跟头之后,苏银霞开始叮嘱家人不要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同时对做企业的过程充满了敬畏。
对于两个孩子,苏银霞是愧疚的。
她觉得于欢是个懂事、细心的好孩子。年幼时,他就知道帮妈妈做家务分担压力,还会主动给妈妈做饭送到工厂来;长大后,下车间学技术从来没叫过苦,即使是亲手操作加工锻件,也没有出过一次失误。
而女儿于家乐从小也是含着蜜罐子长大的“小公主”,人长得又漂亮,如今却因为自己生意上的失败带累她一同入狱。出狱后,女儿身边的朋友发展得都不错,唯有女儿的条件反而倒退了。相比之下,不免有些失落。
苏银霞不止一次地对孩子表达自己的愧疚,但孩子们却都是轻描淡写的避开话题,不愿让她担心,这一点令苏银霞十分欣慰。
今年5月31日,是于欢的父亲于西明刑满释放的日子,于欢的姐姐、姑姑早早便乘高铁来到父亲服刑的山东省监狱,在门口等着于西明出来。
一家人时隔五年后的首次团聚,没有想象中的轰轰烈烈,父子两人见面后也没过于语言,于西明仅仅拍了一下于欢的肩膀叫了他一声:“瘦子!”
但紧接着,这对父子就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面对记者们的镜头,于欢拉着父亲的手缓缓说道:
“接下来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把之前欠下的债务还清。”
一家人逐渐适应了新生活,也在努力地重新融入社会。
于欢在狱中自学了不少法律、经济知识,现在经常有朋友遇到法律问题之后来找于欢“讨教”,而于欢也毫不吝啬自己狱中所学。
在当地,不少人都认识这一家子,走在大街上能被很多人认出来,大家都在鼓励他们好好生活。
有一位本地的饭店老板和于欢出狱后才认识的,他经常在网上邀请于欢来吃饭:“好久没见你来了,你什么时候来。”
于家乐也重新投入了生活,和朋友去青岛旅游了一趟后,她把自己的朋友圈封面换成了自己在海边的照片,账号名字也改成了“Dream”。
05
在那件事之前,子承“母”业是苏银霞对于欢最大的期望,她希望自己干不动的时候,于欢能接下自己身上的担子,把工厂做下去。
但现在,她的观念彻底变了,他想让儿子女儿自己出去“闯闯”:
“于欢进去的时候才20岁出头,也没离开过我身边,哪里都没去过,还没有看过世界。”
今年夏天河南水灾,一家人还准备了矿泉水、方便面等物资,让于欢跟车前往河南,为河南老乡送去温暖。
“连夜赶到卫辉的那天上午,我们瘫坐在货车里。一位河南大哥骑着电动车经过,他拍了拍车窗,说了句谢谢。我不知道他是谁,我们完全是陌生人,但那个场景我永远忘不了,体会特别深。”——于欢。
如今,于欢真的带着苏银霞的期许自己“闯”起来了。
就在不久前,于欢的零食店正式开张,吸引了一大批顾客前往。
这些人有的是来买零食支持他们的,有的是拍照打卡的,也有纯粹看热闹的。
于欢在店里忙着给人结算;姐姐忙着给客人做“导购”;苏银霞和于西明则不停地往货架上摆放物品,一家人相互配合,忙得不亦乐乎。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工厂热火朝天开工的那个时候。
店名叫“欢莱客”,于欢不厌其烦地对很多人解释这个名字:
“欢是我的名,莱客就是LIKE,欢喜并期待到来的客人,这个店名是自己与家人考虑了很久才最终决定。”
而于西明和苏银霞也有自己的打算:想和老婆一起把厂子经营好,“多给社会做贡献”。
关于当年的事,有人说苏银霞一家人是“坏人”,并煞有介事地进行了理论分析,但从他们的社交账号上来看,还是支持者多一些。
为什么大家会支持一家曾有过经济犯罪、伤人致死的人呢?
我想,大概是因为他们有重新上路的勇气。
【全文完】
文/今晚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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