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胡栏子事件(土匪关押18年回老家)
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中,共产主义战士们不仅要面对大批正面的敌人,还要与各个山头的土匪群们对抗。当时兵荒马乱的社会逼得许多良民走投无路而落草为寇,他们有的劫富济贫,有的却真正沦为敌方的走狗,无恶不作。
于是剿匪也成为战士们的重要任务。后来新中国成立后,许多土匪都被抓起来进行劳动改造一段时间后才被释放。
齐达榜就是这些土匪中的一个,按理来说,被释放后的他应该安分守己好好过活才对,然而齐达榜没过多久就举报了一个72岁的老实巴交的农民。
说他是曾经害死5名解放军师级干部的元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齐达榜的话能当真吗?
老土匪释放回乡、被审讯举报老农
1968年冬,华北平原上落了一层白雪。此时距离新中国成立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年了,已经被关押了18年的土匪齐达榜就在这一年从东北的劳改农场被允许迁回原籍,也就是华北平原上的河北承德。
齐达榜在解放之前干过土匪,错事也做了不少,但幸好并没有造就什么罪大恶极的后果,所以解放后国家对他进行了从轻发落,只判了十八年的刑,接受劳改。被释放回来的他进入了塞罕坝上的围场县漫子沟公社劳作。
到底是曾经做过土匪的人,齐达榜不仅满脸横肉、身材彪悍,让人不敢正视,小小的三角眼还总是带着一抹狡黠,让人放不下心。
在生产队中干活时,他的本性依旧没变,处处都显得不是那么安分,经常发牢骚,抱怨这抱怨那。譬如自己像牲口一样被到处使唤,休息时间却那么短,又如粮食不够吃,干活太苦之类……
久而久之,队员们都受不了和他一起干活,于是陆陆续续向上面反映,跟齐达榜一起干活,总是觉得沉闷和压抑。但是因为齐达榜都只是嘴上说说,他没有刻意找茬为难大家,也没有做什么违规违纪的事儿,所以公社的干部也不能处置他什么。
为了不影响其他公社同志工作,生产队长决定打发齐达榜去赶大车。赶大车是生产队的里一个相对比较自在惬意的工作,平日里除了往庄稼地送肥、拉秸秆运柴火、上公社交公粮之外,还可以借着帮忙的名义,去四乡八里走走。
对于齐达榜这种闲不住的不安分人来说,这个工作是正中下怀,于是齐达榜每天赶着大车早出晚归,开始乐呵呵地工作了。
有一天就在赶着打车出去跑的途中,齐达榜竟然遇见了一个熟人,远远看去特别像自己曾经的老大哥任芳伍。但是由于时间过去了太久,一个人的面貌也会改变许多,齐达榜一开始也不是很确定,于是他后来又想方设法去了两次南北营大队,想要一探究竟。
1969年9月23日,有两个干部来到县里。当年柴胡栏子事件对我军造成了非常严重的损失,在军方的追击之下,有不少漏网之鱼至今仍然没有抓到,因此上级设立了专侦此案的相关部门,而这两个干部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秘密调查当年的柴胡栏子事件的凶手。
齐达榜是当年参与的土匪之一,为此被关押了18年。齐达榜先后两次去南北营大队,看似无所事事地晃悠,实则鬼鬼祟祟,于是成功引起了侦察人员的怀疑,在大队治保主任的带领下,他们迅速传唤审讯齐达榜。
在审讯室里,昏暗的油灯缓慢跳动着,齐达榜一进来,就辩称对于当年的事件,他已经把知道的都坦白清楚了,没有什么隐瞒的了。脾气火爆的大队治保主任猛地一拍桌子,喝问他在回来的这大半年,有没有隐瞒不报的情况。
齐达榜惊疑不定,一时说不出话来,治保主任从怀里拿出一根粗麻绳甩在桌子上,继续逼问他去南北营大队两次做什么。
齐达榜的脸色,一年四季都是白里透红,像喝了酒,这下一受惊吓,变成了酱紫色,齐达榜一惊,额头上顿时生出细密的汗珠,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无法逃过他们的眼睛。齐达榜顿了一会,终于交代自己似乎在南北营大队看到一个长得很像任芳伍的人。
此话一出,在场人员无不大惊。那是任芳伍!是柴胡栏子事件的元凶之一,是二十多年来上级掘地三尺想要追查归案的大匪首。
事关重大,侦查人员立即把情况上报,领导得知此事后非常重视,很快组织了专门的调查团队下来。
在齐达榜的带路下,调查人员和治保主任一起前往任芳伍所在的那个农场,不一会儿,他们就找到了齐达榜口中的大匪首。
令人意外的是,那是一个垂垂老矣的农民,找到他面前时,这个老农正在田里做农活。这样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老农民,调查人员们一时没法把他和作恶多端的土匪头子联系起来,于是大家都将信将疑。
齐达榜再三端详后,无比笃定面前这个老农民就是在柴胡栏子害死二十二名红军的任芳伍。于是调查人员抓走了这个“老农民”。
任芳伍是谁?这个老农民真的是他吗?
投国军作恶多端、杀红军柴胡栏子
任芳伍,1898年出生在围场县道坝子,他家不是贫苦农民,相反是富得流油的大地主家庭。凭借优渥的家庭条件,任芳伍接受过良好教育,文化水平不低,从通州师范毕业后的他一直在围场教书,甚至担任过校长。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读过书的人,道德水平却令人堪忧。
解放战争爆发后,在1946年6月,国民党调集大批军队进攻中共冀热辽解放区,不久便占据了围场地区。
之后,国军大肆收编当地日伪时期的汉奸和惯匪、收买武装地主和民团,以高官厚禄拉拢他们为自己效力,这些反动势力在围场地区横行霸道、任意猖獗,一时之间,乌烟瘴气。身为大地主的任芳伍,组织起400来人的还乡团,趁机投靠国军,还混上了棋盘山区长。
在国军的驱使下,他带着一群乌合之众四处混荡,大肆捕杀革命工作者,此外他们还压迫骚扰周边地区的老百姓。气焰之嚣张、手段之残忍,让老百姓们心中十分痛恨,就盼着有一天能打倒他们。
1947年4月,我军回击,打响了热西战役,在战士们的英勇作战以及广大人民的帮助下,国军节节败退,围场和隆化地区陆续解放。
所谓树倒猢狲散,狐假虎威的任芳伍等人看到国军被打跑,丝毫没有一丝意识到自己作恶多端的羞愧之心,相反还对解放军打了国军而怀恨在心。由于担心账终会算到自己头上,任芳伍带着剩下的100多人离开老窝开始四处逃窜,如同丧家之犬。
任芳伍和他的残部一路逃到了赤西县的天益隆、大窝铺一带,在赤西县周边巧遇到一些被打散的国军残兵和国军谍报队30来人,以及围场县的警察大队100余人和热北地区的惯匪白金辉和于秀成带的500余人,他们又组织起一支大约800人的部队。
考虑到解放军此时实力强大,要是正面对战那就是以卵击石,于是这些残兵首领商量后,决定经初头朗公路到赤峰地区,去投奔国军暂编22师。
而这个时期,解放战争已经进入了关键阶段,在毛主席的带领下,党和人民取得了一次又一次的伟大胜利,国军被解放军部队追得四处流窜。这些鼓舞人心的胜利使得一直处在被动战略防御阶段的解放战争转入到战略反攻阶段。
中共中央高层共同商议后,决定乘胜追击。
与此同时,上级决定在热河林西县召开一次会议,来商议和筹备部队接下来的战略计划。会议通知很快就下发到各战区单位,这次会议相当重要,多位党中央高级干部都接到了参会的通知。经过长时间的准备,各地区干部在三月开始出发。
4月2日,冀察热辽地区第一次党的代表会议在林西召开,代表们针对解放战争之后的局面进行了讨论。历经42天,会议才落下帷幕。这次会议的召开对解放战争的后续动向有着很大的意义,为冀察热辽区乃至全中国的解放,都作出了巨大贡献。
会议圆满结束时正值春末夏初,山里风光秀丽,微风徐徐,大家的心情都格外振奋。如今国军已经溃散,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代表们都迫不及待地想回到各自所属的战区,把这次会议的内容和精神传达给部队里的同志,让大家知道,反攻的局势已然到来,胜利指日可待。
也正在赶回军区的路上,此时冀察热辽地区已经在大范围地区完成了解放。除了在东北地区还有部分敌军外,其他地方基本没有敌人了,所以大家都走得比较放松。但为了安全考虑,冀察热辽军区还是给他们派了22军分区骑兵连一路护卫。
5月20日黄昏,冀东地区代表团一行人到达一个叫柴胡栏子的村庄。由于天色将晚,路途尚且遥远,继续赶路怕是会让部分战士们吃不消,所以干部们决定留下来休息一晚,第二天再接着赶路。
于是下令让战士们原地休息,同时派几个战士去和当地的老百姓们交谈,说明队伍的来意。
在和老乡们沟通过后,大家决定分开来住。代表团的72人分13户住在柴胡栏子村里,东面三公里之外还有一个彩凤营子村,为了警戒东面45公里之外的赤峰的国民党部队,负责护卫的骑兵连则住在了那里。
好巧不巧,任芳伍他们这支拼凑起来准备去赤峰投奔国民党的第93军的残兵队伍就宿营在离柴胡栏子村西6里多的天益隆、大窝铺一带,双方都没想到和敌人距离这么近。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最有可能出现敌人的地方是东面的赤峰方向,没有谁能想到,危险会悄悄地从西面突然袭来。
任芳伍这群人正好路过此地,原本他们并不打算进村,可是却看到村头一位捡牛粪的老乡慌里慌张地往村子里跑,于是把他按住,从这个村民的嘴里他们打听到附近的柴胡栏子村有军队驻扎,于是21日早晨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们就试探性地摸了过来。
探得确实只有七十多人时,任芳伍欣喜异常。一方面他盘算自己八百多人对付七十多人,应该没什么问题,另一方面,自己要去投奔国军,如果能打胜这仗,说不定就是大功一件。
于是踌躇满志的他趁着村子里的人还在熟睡时,率领手下800多人暗地里围住柴胡栏子村,占据后山的制高点以及村口要道,堵住了村头村尾,准备向柴胡栏子村发起突然进攻。
此时,代表团的副主任李中权早早地起来进行巡逻,看到任芳伍这支队伍摸过来时,李中权并没有立刻把他们当作敌人,因为西面已经是解放军控制了的地盘,因此,以为是友军的李中权远远就让哨兵询问他们是哪个部队的。连续喊了好几声,对方都无人应答。
正待上前,突然一声枪响,哨兵应声倒地。不明情况之下,怕误伤友军,李中权赶紧又让人冲对面喊话:“不要误会,我们是八路军,是冀东代表团来开会的。”这时对方回答:“你们是八路军,我们是九路军”,顿时,子弹如雨一般飞过来。
于是李中权赶紧报信,一场激烈的战斗打响了,一时间枪林弹雨、呼喊厮杀响成一片。
代表团内大多是领导和文职人员,没有多少战士,负责护卫得骑兵连也不在此处,另一方面,来开会得代表团并没有全副武装,除了警卫部队有13支长枪,干部们带的都是短枪,火力极其弱小。
再加上敌人的攻击来得猝不及防,代表团的人毫无准备,被打得手忙脚乱,瞬间就陷入了绝对的劣势之中。
干部们情急之下只能一边指挥战斗,想方设法利用村庄里的一座座房屋土墙与敌人展开激烈巷战,一边派人赶去通知在彩凤营子村住宿的骑兵连前来支援。但是送信的通讯员却没有找到骑兵连,情况紧急,干部们又决定派出五人小组不惜一切代价突围出去寻找骑兵连。
时间拖得越来越久,战士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援兵却迟迟不来,眼见我方火力出现变弱的趋势,敌人又发起了新一轮冲锋。身处绝境、逢生渺茫,代表团的干部们立刻下令让大家焚毁随身携带的中央重要机密资料,避免其落入敌手。
李中权同志眼含热泪振臂大呼要么全部壮烈牺牲,要么拼死冲出重围。敌军中有人指挥让对着有四个口袋的干部们打,于是有警卫员劝干部们把有四个兜子的干部服换给警卫员,但是干部苏林燕坚决不同意,认为没有干部把危险留给战士的道理。
后来大家奋力突围,干部苏林燕冲出大门在街上中弹倒地后再没能站起来,李中权冲出时右肘中弹,还没跑多远,又一颗弹头从左背打进,他霎时间口鼻喷血,但依然咬牙带着大家突围。
经过了持续三个多小时的浴血奋战,代表团才冲出一条血路,简单处理了伤口后,李中权决定带领大家赶往骑兵连的方向。9时许,闻讯赶来增援的与李中权等人碰见,战士们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
大家心中疑虑尚存,自从战斗打响,离得并不远的骑兵连一直没来支援,这一路上也丝毫不见骑兵连的踪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当时代表团派来求援的战士,克服千辛万苦突围抵达骑兵连的驻地后,骑兵连的连长和指导员听到枪声密集、战况激烈,认为敌方人多势众,便以“敌情不明,不能盲目出击"为由拖延时间,不敢前去支援,最后甚至抛下代表团跑到了30里以外的东大山去。
所有人顿时怒火中烧,大难临头抛下队友独自逃命,这实在是罪大恶极,可恨可恶。幸好赶来的热北骑兵团将敌人消灭了,后来又护送代表团安回到了根据地。
这次战斗中,冀东代表团七十多人一共牺牲了22 人,包括5名代表、3名工作人员、13 名战士和1名向导,另外还有代表团里的两名女译电员苏延、王佩芸被掳走。
其中,5个代表都是师级以上的干部,分别是:胡里光、王克如、冀光、苏林燕、王平民,这5位干部都是走过长征的老革命战士,在烽火硝烟中他们出生入死,屡立战功。
哪怕是在最艰险的战斗中,一次牺牲这么多位高级干部的情况也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是仅有的一次,也是冀察热辽历史上最大的一次事件。
“老农民”最终落网,烈红军历史名扬。
柴胡栏子事件发生后,立即引起了轩然大波,震惊冀察热辽分局、军区,毛主席闻之勃然大怒。毛主席认为这次惨烈的牺牲完全是因为负责护卫的骑兵连指挥员贪生怕死、畏敌怯战。
为了对死去的将士交代,毛主席当即下令一定要让敌人血债血偿,解救苏延、王佩芸二人,同时必须军法处置骑兵连有关人员。于是,那个没有及时救援的骑兵连指导员和连长被处以死刑。
为了追击敌人,我军快速封锁前往赤峰的道路,任芳伍的人无法投奔国军,只能又退回围场地区。整个围场地区偏僻难行、人烟稀少、交通恶劣、丛林茂密、地形崎岖。任芳伍企图利用围场的地理优势和解放军打游击,从而整顿喘息。
但是这次冀热辽军区雷霆出击,不仅派出军队对他们穷追不舍,还调动围场周围各县支队辅助增援。
5月25日后半夜,任芳伍的队伍正在林中休息,解放军追上来突然袭击,打得他们慌不择路,分散逃跑,被俘的女译电员苏延、王佩芸得以归队。
三个月后,骑兵师3团在大碾子川将这群土匪包围,一路追杀,而罪魁祸首任芳伍却逃到森林中逃过了追捕。
不死心的他又和之前的热河省主席刘多荃搭上关系,一下子搞到10多箱枪支弹药,想办法运到了张家口。然后又纠集了一支六十多人的土匪队伍隐蔽在围场的深山老林中,时不时地出来作乱。
1948年11月,承德全境解放。见大势已去,任芳伍不再反抗,而是更改姓名,装作一名家破人亡出来逃难的的贫民来到承德县漫子沟公社南北营的一支大队里,开始“老实”地务农。
曾经是作乱山林的土匪头子,如今成了老实巴交毫不起眼的农民。任芳伍身份切换自如,他骗过了村里的所有人,也忘了以前的罪行,种了二十多年的地。如果没被齐达榜意外发现并举报,任芳伍甚至打算就这样做一辈子的农民,直到死去。
在齐达榜的指认下,任芳伍被抓起来进行审问,后来对自己当年的恶劣罪行供认不讳,于1970年3月23日被执行枪决。
俗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二十年的岁月也许能改变一个人的容貌,却洗刷不了那罄竹难书的罪行。历史永远会把任芳伍定在耻辱柱上,人民永远“铭记”他的恶行。
而在柴胡栏子事件中壮烈牺牲的战士,则将永远被人民怀念。
1947年冀察热辽中央分局决定8月2日至10日在各地召开追悼大会,号召全党全军学习烈士的献身精神。
新中国成立后,为了缅怀和弘扬烈士的革命精神,原赤峰县人民政府于1967年4月在柴胡栏子村北面的山坡上建造了一座革命烈士纪念碑,后来又兴建了柴胡栏子烈士陵园,不久被列为自治区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对我们来说,战争只是书页上的三行两字,烈士鲜血只是一面国旗的光辉荣耀。只有真正深入了解这段历史,这种精神才不会太遥远太抽象。这些历史就在那里提醒着我们:“不忘过去,珍惜当下。”
参考文献
[1]血色的黎明——忆柴胡栏子遭遇战.李中权
[2]血染的丰碑-柴胡栏子遭遇战纪实.2004-09
[3]中华英烈网.2014-01-17
[4]河北新闻网. 2021-0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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