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党百年之红色特工5：潘汉年

作者：相忘于江湖

如果说李克农是“特工之王”，潘汉年就是真正的“谍王”。

李克农与钱壮飞、胡底组成的“龙潭三杰”，潜伏敌营不过2年时间，潘汉年却在敌后半隐蔽半公开坚持了18年。从某种意义上说，正是潘汉年在敌后布局的谍报系统和无数“红色特工”的前赴后继，才成就了运筹帷幄的李克农。

可是与李克农相比，潇洒倜傥的潘汉年多次立下不世奇功，却因为两次轻重不分的事件，引发主席雷霆之怒。晚年潘汉年落魄22年，妻子董慧始终不离不弃。

一、初见博古，毛遂自荐

潘汉年，1906年生于江苏宜兴，18岁父母操办娶妻许玉文。

1925年3月12日，中山先生在北平逝世，各地纷纷追悼纪念。在无锡唐文治创办的国学专修馆学习的潘汉年，面见筹划追悼大会的博古，毛遂自荐参加筹备工作。

通过接触，18岁的博古发现19岁的潘汉年处事稳健，机灵果断，写东西又快又好，就让他负责宣传和保卫工作。3月底，博古返回莫斯科读书，潘汉年赴上海。

时间一晃就是五年，1930年9月，博古回到上海，任全国总工会宣传干事、《劳动报》编辑，与潘汉年、王稼祥、沈泽民、李立三等人一起工作。

此时的潘汉年，已经是上海进步文化圈的组织者、领导者之一。

1931年1月，何孟雄、林育南、李求实被叛徒出卖，2月7日牺牲。在博古推荐下，潘汉年离开宣传系统，参加了特科。4月，顾顺章被捕叛变，6月，向忠发被逮捕叛变，周公、陈云、陈赓、李克农、钱壮飞、胡底等暴露，不得不离开上海撤到苏区。

博古

二、接力特科，成就斐然

潘汉年接手特科以后，敌人军警机关认为特科已被彻底消灭，气焰嚣张。潘汉年研究决定，刺杀手上沾满革命者鲜血的淞沪警备司令部督察长王斌。

经过多方打听，潘汉年了解到光华书局经理常宴请警备司令部的人。在高档饭馆一个包间，潘汉年宴请张静庐、沈松泉，以开书局为借口不露声色拿到了王斌的住址。

潘汉年派人昼夜盯梢，很快摸清王斌往返路线和活动规律。一天中午，一辆人力车穿行在熙熙攘攘的龙门路上，突然，弄堂里冲出一个年轻人，跳到人力车后开枪射击，还没等周围反应过来，年轻人已不见踪迹。潘汉年刺杀成功，赢得开门红。

1932年2月16号，上海《时报》《新闻报》等报社刊登了一个“伍豪等243人脱党”的启事，在革命低潮时期引起了轩然大波，“伍豪”就是周公的化名。

在当时的局势下，国内报纸不敢刊登澄清启事，于是潘汉年找到特科成员黄慕兰，利用她的律师朋友陈志皋找到了一位洋律师巴和，在最大的《申报》显要位置登了一则“周少山紧急启事”，周少山是周公另外的笔名，这是对脱党的有力辟谣。

三、联手陈云，远赴苏联

1933年5月，丁玲、潘梓年被捕，《真话报》总编辑潘梓年是潘汉年堂兄，丁玲和潘汉年也有接触，为防止意外，组织决定潘汉年转移到苏区。6月中旬，潘汉年到达瑞金，博古推荐他任苏区宣传部长，他的前任部长，是红三军团杨政委。

1933年9月，王明动身去莫斯科，接替瞿秋白离任后一直空缺的中国代表团团长一职，临行前博古和王明约定，潘汉年为唯一指定的联络员。

1935年2月上旬，遵义会议后的红军在云贵川交界的云南威信水田寨花房子村休整，博古、周公约谈潘汉年，要求把张闻天接班博古的情况记在脑子里，与陈云分开到莫斯科汇报，不管谁先到，汇报以潘汉年为主。

2月10日，二渡赤水后，潘汉年化装成商贩南下经云南、港岛转道上海。6月，渡过金沙江之后，陈云经四川转道重庆，在刘伯承弟弟刘叔禹帮助下，乘船去上海。

8月，汇合后的陈云、潘汉年在宋庆龄安排下，先后搭乘苏联的货船，以押运员身份驶出吴淞口驶往海参崴，然后改乘火车经西伯利亚到达莫斯科。

长征中的陈云

四、起个大早，赶个晚集

王明刚刚当选委员、候补书记，和斯大林、季米特洛夫、台尔曼等7人名字并列。听了陈云、潘汉年的汇报，对博古的主动交权表示遗憾，但接受张闻天上台。

1935年10月3日，王明决定派潘汉年、张浩分别回国，传达国际精神，由于不知红军到了何处，陈云建议张浩走陆路、潘汉年走水路。张浩装扮成蒙古商人，经蒙古、毛乌素鄂托克旗，11月7日到达陕北定边，11月9日到了瓦窑堡。

潘汉年学习“新编密码”，白天学习，晚上强记，3个月才完全背熟。

1936年1月，回国前夕又生枝节，南京派代表邓文仪到莫斯科商谈合作抗日，目的是借此寻求苏联支持。王明与陈云商议，决定由潘汉年谈判。

潘、邓三次谈判后，确定7月在南京和陈果夫深谈。2月24日，潘汉年乘客轮回国，遇到事变折回。4月8日，取道巴黎从马赛乘船到港岛，已是1936年5月。

30岁的潘汉年犯了一个低级错误，没有回延安汇报，就以“萧叔安”化名与陈果夫联系。张冲化名黄毅与潘汉年见面，一同到达南京。但因为没有延安授权，陈果夫、陈立夫不肯出面，要潘汉年先回陕北，将红军条件带来南京，再正式谈判。

8月1日，潘汉年持特别通行证乘火车到达西安，7日到达陕北保安。

10日，张闻天召集会议，博古也从瓦窑堡前来参会。休会时，主席对周公说：潘汉年不知轻重，这么重要的密电码放在脑子里九个月，却先去办和谈，让我们在这里急等耽误大事，这样的人不可信用——这是潘汉年的第一次信任危机。

张闻天（洛甫）

五、屡立奇功，再留遗憾

1936年9月24日，潘汉年作为延安代表，离开陕北前往南京再次谈判。随后，与周公等人奔波南京与陕北，为和平解决“西安事变”、合作抗日作出了贡献。

1938年，汪精卫投敌叛变，成立汪伪。上海滩成了各大势力地下角逐的战场，1939年9月，潘汉年再次来到上海主持战略情报工作，化名“胡越明”。

潘汉年与宋庆龄、沈钧儒等建立统战联系，通过关露与汪伪“76号”大魔头李士群建立关系。借助“五面间谍”袁殊，认识了袁殊日本同学岩井英一，多次给岩井英一“重要情报”，建立了合作关系，潘汉年趁机在日本几个情报站安插了自己人。

经过潘汉年的努力，一张无孔不入的情报网织成。很多有价值的情报，例如德国进攻苏联，日军南进北进，日军偷袭珍珠港等等，都是“小开”传往延安。

1943年4月，日伪对新四军根据地大扫荡，新四军政委饶漱石要潘汉年到上海搞清楚日伪准确情况。但是李士群到苏州去了，胡均鹤陪潘汉年到苏州李士群家，李士群又去了南京。潘汉年思虑再三，和胡均鹤又赶到南京，李士群去看汪氏没回来。

当晚，联系人胡均鹤安排潘汉年住进旅馆。第二天一早，李士群过来带他去见汪氏，潘汉年这才发现陷入圈套，但没有拉下脸皮，还是与汪氏见了面。不久，重庆报纸刊登了肖淑安与汪氏秘密会谈的消息，让延安非常被动。

延安发电向潘汉年查证实实情，潘汉年复电否认了传言。

随后，延安进行反驳。1945年，潘汉年到延安参加整风，有两次单独向主席汇报的机会，但都没有坦白秘密会见汪氏一事，这给后来的悲剧埋下了隐患。

董慧与潘汉年

六、夫唱妇随，不离不弃

1945年抗战胜利，29岁的董慧和41岁的潘汉年在港岛董家补办婚礼。

他们的婚礼早就在1940年举行了，董慧生在港岛，父亲董仲维是港岛商会会长、道亨银行董事长。这位资本家的大小姐，经常拿出家里钱财支持丈夫的事业。

1949年新中国成立，潘汉年任上海常务副市长，为“以特制特”，经组织批准，与公安局长杨帆使用了胡均鹤等一大批前中统、军统人员，号称三千三。

1955年3月15日晚，潘汉年乘列车北上参加全国代表会议，上海代表团团长陈毅，成员有柯庆施、陈丕显等，参会人员不过300多人。大会材料之一就有饶漱石包庇重用胡均鹤等中统特务，而1954年9月胡均鹤已被逮捕，12月杨帆被隔离审查。

4月1日，潘汉年找到陈毅讲述12年前的详情，陈毅一听如晴天霹雳。

第二天，陈毅亲赴中南海向主席报告，并转交潘汉年材料，主席雷霆之怒随即批示：此人从此不能信用。4月3日，一辆小车将潘汉年带到功德林监狱。

李克农得知十分愕然，经总理指示写出7条反证，但未被采用。

潘汉年与董慧

此时，有很多人出面劝董慧与潘汉年断绝关系，但她宁可一起入狱。1963年2月，潘汉年被判处15年，董慧被释放，她的母亲经有关方面批准，派人来接董惠去港岛休养或定居，董惠对来人讲：决不让老潘一个人受罪，死活都要在一起。

1977年4月14日，71岁的潘汉年去世，墓碑的名字是“萧叔安”。

1980年，在陈云、廖承志、刘晓、罗青长等人努力下，潘汉年得以平反。但是一代“谍王”潘汉年由于两次“不知轻重”所留下的争议，还远远没有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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