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猫哥

来源| 大猫财经

01

1998年，柳传志的一篇文章被发在了《计算机世界》上面。

按照他的说法，以贸易为突破口、实现贸工技三级跳，才是当时高新技术产业化的最佳发展策略，也就是所谓的“贸工技”路线。

你别说，这话在当时听起来还挺有道理的。

尽管咱们都知道科技的发展离不开巨额的研发投入，但花钱远没有赚钱那样容易，用柳传志自己的话来说：“这些钱都是中国老百姓的，说实在的、不容易。”

当然了，他也是这么做的。

自从倪光南院士被免去在联想的一切职务后，整个公司就彻底转向了看起来更赚钱的“贸工技”之路。吃力不讨好的电信业务要砍、自主研发的项目更是不能留，那剩下的人干啥呢？卖电脑。

幸运的是，他们接连踩中了PC、互联网、移动互联网这三个大风口。

尽管联想一直没能转型成为一家呼风唤雨的互联网巨头，但人家的PC业务干得可是相当不错的。先是在13年超过了宏碁和戴尔，几年后又拿下来全球PC市场的头把交椅。

电脑卖得这么好，上市更是水到渠成了吧？

1994年，联想集团在香港上市；2015年，联想控股又跑到了香港敲钟；等到了2021年，上交所又受理了联想集团在科创板上市的申请。

不过后面的事情咱们都知道了。

就在联想控股上市的首日，股价就跌破了发行价。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尽管他们也砸了不少真金白银护盘，但还是留不住跑得飞快的香港韭菜——你自己到底值多少钱，心里没点数吗？

等到昨天晚上，联想方面也撤回了在科创板上市和公开发行存托凭证的申请。说白了，这次回A圈钱的美好愿景也落空了。

02

有些时候，你真不能怪股民冷血。

想当年成立的时候，联想的科创基因也是很纯正的。作为一家脱胎于中科院计算机所的公司，当时柳传志手底下可谓是人才济济，一大堆工程师和教授就不说了，甚至还拉到了倪光南倪老加盟。

现在的华为很牛吧？可在当时，柳传志可比任正非还领先大半个身位。

就在任正非泪流满面得感叹华为活下来的那一年里，联想靠着汉卡和微机就能赚到十几亿的年收入了，那真是兵强马壮的一方诸侯。

钱是赚到手了，可怎么花却是个大问题。

当时联想内部也存在着这样的争论，也就是所谓的贸工技、技工贸之争。倪老爷子认为该投钱发力搞研发，而柳传志则觉得该扩大规模多赚钱，最后谁赢了呢？当然是说话更有力度的。

要知道，柳传志不仅懂得在商海搏杀中翻云覆雨，门生故旧更是遍及全国。当年“5G投票”事件一出，老爷子“誓死打赢联想荣誉保卫战”的檄文一出，各色人等那是云集响应、教父范十足。

在这方面，埋首案牍的倪院士真不是柳传志的对手。

1995年6月30日，联想集团董事会召集公司200名干部开大会，宣布免去倪光南在联想的一切职务。继倪老出局之后，一众研发骨干也纷纷出走，联想彻底抛去包袱、走上了如火如荼的贸工技之路。

值得一提的是，当年微机部的领军人物杨元庆也是柳传志的得意门生。他不仅一手支撑起了联想最举足轻重的PC业务，最后也顺理成章地接过了柳传志手中的权杖。

03

从继任董事局主席，到出任集团CEO，再到贷款购入7.97亿股联想集团股票、成为集团最大单一自然人股东，杨元庆花了数年的时间完成了平稳过渡。

与“教父”相比，杨元庆在国际化方面做得的确更好，至于原因吗，恐怕他本人在采访中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在2018年的一次采访中，有记者问到为什么联想不像中兴、华为一样身陷制裁和禁令，杨元庆的回答是：因为联想是一家全球性公司，我们不是一家中国公司。

尽管当时网络上批评四起，但咱们还是要替老杨说句公道话。

就算知乎、微博上有无数爆料称联想在产品定价上搞国外国内区别对待，但我们依然不能就这么说联想不是一家纯粹的中国公司；

就算网上曾经爆出过联想在5G标准投票中没一开始就支持中国公司的相关方案，但我们依然不能就这么说联想不是一家纯粹的中国公司；

就算联想CFO黄伟明说过：“我们在世界各地都有生产线，所以我们绝对有能力把一部分生产线从中国搬走，转移到不受关税影响的国家”，但我们依然不能就这么说联想不是一家纯粹的中国公司；

就算联想的36个生产制造厂遍布在亚洲、欧洲、北美及南美各地，但我们依然不能就这么说联想不是一家纯粹的中国公司。

至于到底是哪里的公司，姑且看下联想集团的官网吧——“联想集团是一家成立于中国、业务遍及180个市场的全球化科技公司”。

04

其实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联想的战略都经受住了市场的考验。

曾经有机构统计过联想和华为两公司的经营数据，他们发现只有从2015年起华为才真正在营收方面把联想甩在后面，在那之前的十数年间，联想一直都表现得相当不错。

甚至在2018年，联想的营收还一度超过腾讯、眼瞅着就要撵上阿里了——你别看我曾经在互联网时代掉过队，但我现在不是又迎头赶上来了吗？

但这样的数据，恐怕还真跟科创板不太般配。

根据公开数据，整个2020/2021财年，联想集团4116亿的营业额里面有3687亿都来自于智能设备业务，说白了就是电脑、PC、手机平板那些东西。

科创板服务的是符合国家战略、突破关键核心技术、市场认可度高的科技创新企业，那些既不做芯片、又不沾人工智能、更没有核心技术领域突破的人和公司，老往前面凑什么啊......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事还真就没冤枉一个好人、没放过一个坏人。

相比之下，华为的发展历程则更为人称道一些。

哪怕是在最艰难的1993年，甚至要借高利贷给工程师发工资的任正非都没在任人唯才方面松过口：“我叫你招你就招。没事做，招人来洗沙子也可以。”

对一个连院士都留不住的公司来说，招人洗沙子、那不是浪费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