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螺蛳(乡土散文)

记得父亲曾经说过田螺。父亲年轻时在地里劳作,每到农田里的水干涸时,只需要用斜凿柄轻轻地敲打一下板结的泥土,如果传来“橐橐橐”的声音,那泥中一定窝着一个大田螺。只要用斜凿一挖,田螺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只需几个,一碗田螺就有了。稍加烹煮,鲜美、肥硕的田螺肉就成了一家人舌尖上的美味。

可惜,时代发展,农田里撒的农药和化肥越来越多,而田螺就几近绝迹了。

不过,在乡下的小河里,沟渠里,还有一种与田螺类似的美味食物,那,就是螺蛳。

SUMMER

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江南农村贫穷的阴霾还未散去,户户人家的餐桌上还是难得见到荤腥。于是,螺蛳成了很多家庭改善伙食的首选。

可河里的螺蛳不是想吃就吃的,须大人们用专门的网捕捞。

夕阳下山时,村里的大人们就扛着大网去河边趟螺蛳去了。沿着河滩,将网沿着河沿推过去,推过去,将盘在河沿的螺蛳收入网中。而小孩们跟在父亲的后边,只需负责将网中捕捞上来的螺蛳捡出来即可。我父亲的农活太忙,是很少带着我去捕捞螺蛳的。我很是羡慕别人家的孩子。怎么办?毛主席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那就自己动手啦!

于是我开始挖螺蛳。

在高阡桥这个小村落的北边,有大片的农田,农田的尽头是一条宽阔的渠道。渠道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井洞,水泥砌成的,其功用就是灌溉农田的一个个小开关。每逢要开始耕田了,大队里的农技员就会沿着渠道,把井洞的盖子开启了,开始给农田输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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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道中的水流带来了螺蛳,也给我们这些孩子带来了佳肴。

沿着渠道,来到一个个井洞口,只见一粒粒螺蛳盘在井洞的边沿上。只要弯下身,趴在井洞口,尽量伸长手,就能够着那些螺蛳。运气好的话,五、六个井洞口趴下来,一大碗螺蛳就有了。

村里的小伙伴眼红了,于是纷纷效仿。结果是,很快,井洞里的螺蛳被一扫而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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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一次,我失望地在渠道徘徊,发现有几个井洞没输水,低下身,看见渠道里水泥管子的壁上似乎盘着很多螺蛳。这可是意外之喜。但难题来了,不管我怎么趴在井洞口往下探,还是够不着水泥管子里的螺蛳。可望而不可即的美食,真是让人恼怒。

有办法了,够不着,可以想法子挖啊!

跑回家,找一根结实一点的铅丝,弯成圆形。找早就不穿的破袜子,沿着铅丝套上去。将套着破袜子的铅丝插在一根长长的竹棒上,挖螺蛳的神器就做好了。

我就握着这把我手创的神器,在渠道上来回巡逻,所有井洞里水泥管子上盘着的螺蛳都收归囊中。那个得意劲儿,直到现在还在我胸腔中膨胀着。呵呵呵!

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很快,渠道上所有井洞里的螺蛳都被收拾干净了,我们需要开辟新的战场了。

往北边继续去探险。渠道的北边还是大片的农田,在农田的尽头是我们村很多人家的自留地和坟地。到那边去找找看,也许幸运在等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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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我和我妈,还有姐姐一起出发了,同行的还有几个小伙伴。

噫,就在我家自留地的不远处,有一个幽静的所在,是一条宽阔的大水沟,这条沟连接着我们村和隔壁村的鱼塘,沟的两边是茂密的野草和小树。

沟里流淌着潺潺的水,水里能清晰地看到招摇的水草。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因为传说水里有水蛇,那么荒僻的地方,那么浓密的野草里会不会钻出一条水蛇来呢?

踌躇再三,在螺蛳的诱惑下,我还是下了水。水不深,很清凉,那是羽毛抚摩身体的快感。伸手在沟槽里慢慢地摸,触摸之处,有螺蛳啊。

于是,所有人都下沟了。沿着大沟,小伙伴们在泥里摸索着,沟里的水浑浊了,但沟里的笑声和收获的惊喜声却一直飘荡在大沟那清朗的天空中。那一次,我们满载而归。

后来,大沟中的螺蛳也渐渐被我们消灭了。记得那一次,在反复搜寻之后,我们正决定另外开辟一块新根据地的时候,我突发奇想,那连接两个鱼塘的水泥管子中是不是藏着螺蛳呢?只是水泥管子那边的水稍深而已。一定要试一试!我大着胆子,挽起裤腿,向管子前进。

俯下身,水已经到我的嘴边了。我用脚够了一下管子,呀,管子的壁上密密麻麻全是螺蛳,那竟然是我们未发现的一片新大陆。一阵疯抢之后,我和小伙伴们每人都挽着装满了战利品的篮子回家了。

SUMMER

后来,慢慢长大了,家里的条件也逐渐改善了,摸螺蛳这样的活动越来越少了。要吃螺蛳,上街去小贩那儿购买,价钱也不贵。

街上购买了螺蛳,炒锅上火,舀入色拉油烧热,放入葱姜煸出香味。然后倒入螺蛳翻炒,到螺口上的盖子脱落时,加黄酒、白糖、精盐、酱油、味精和少量开水。烧出来的螺蛳色彩很鲜艳,但口感却比从前光加点酱油和黄酒的螺蛳差了不少。

是什么原因呢?也许因为那螺蛳不是自己挖的、摸的,少了点亲切感,也许那螺蛳不是由我独创的神器捞来的,也许那螺蛳不是和伙伴、我妈和姐姐一起去摸来的。

怀念少年时的摸螺蛳!

本文作者:范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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