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牛奶妈妈

01 孩子要住院，只能一人陪护

儿子“小牛奶”2周岁了。

牛奶咳嗽有一段时间了。上周一吃完晚饭，他耷拉着脑袋，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拿来体温计一量，果然发烧了。

半夜，体温一直升到39℃，熬到天亮才降下来。情况反反复复。第三天，我们决定带他去医院。

天阴沉沉的，一辆辆汽车排队进入儿童医院，边上是电动车的喇叭声。

家长们行色匆匆，牵着、抱着孩子走进医院。门口一块蓝色的告示牌，提醒着大家：提前准备好“健康码”。

因为疫情，发烧的孩子要去“发热门诊”就诊。

这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各有一排长椅，坐满了家长和孩子。孩子的哭闹，家长的安抚，动画片的声音，乱作一团。

牛奶做了核酸检测，抽了血，还拍了胸片。

拍胸片时，我陪牛奶一起进去，扶着他站在机器前。

医生提醒说，大人有辐射的哦。我点点头，心想为了孩子，这点辐射算什么呢。

检查结果出来，医生诊断“支气管肺炎”，需要住院治疗。

因为疫情原因，入院程序变得异常复杂，家长需要做核酸，做新冠抗体检测，而且只能一位家长进去陪护，进去就不能随便出来了。

得知这个消息，我内心是慌乱的。

独自陪牛奶住在“冰冷的病房”，陪他做各种检查、打针、吃药，牛奶不愿意配合，要回家怎么办？我一个人能搞定那么多事吗……无数个念头在心里打转。

牛奶在草坪边玩耍，嘻嘻哈哈的，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要住院了

先生看出我的不安，他说，要不还是他来陪吧。

我故作坚强地说：“算了，还是我来吧。”作为妈妈，我必须可以。

02 一进电梯，我眼睛就湿润了

回家简单吃了中饭，我开始收拾行李。

我找出牛奶的“小蜗牛”行李箱，打开摊在地上，把东西一件件装进去。

上一次用这个行李箱，还是夏天带牛奶去三亚旅游。我们在海滩边，看着海浪拍打岸边，牛奶开心地挖着沙子。

那真是一段美好的时光。

下午，我的核酸检测结果出来了。爷爷奶奶和先生一起陪着去医院。

上车前，大家面色凝重，牛奶也知道要去医院，来了句：“还是去玩吧。”

我没有说话，心里想：妈妈也想带你去玩，但是不行呀。

汽车行驶在高架路上，太阳总算出来了，阳光反射在高楼的玻璃上。我心里有些紧张，好像要去参加一场非常重要的考试。

来到医院，家人们送我和牛奶到电梯口。

奶奶怕我一个人搞不定，也做了核酸检测，想一起到病房，至少等牛奶挂上盐水再回去。但值班护士告知，2周岁以上的孩子，只允许一位家长带孩子上楼。

先生问护士：“东西太多了，我可以帮她拿上去吗？”

护士说，有工作人员会把东西送上去的。

我从先生怀里接过牛奶，我不敢让牛奶和他们说再见，便抱他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眼眶就湿润了。

我转过头去，偷偷用手抹了一把。稍稍整理下情绪，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我和牛奶说：“接下来几天，妈妈陪你住在这里，牛奶宝宝生病了，要把小细菌都赶跑哦。”

电梯上到10楼，两扇淡蓝色的铁门紧闭着，很安静。

门铃响了五声后，护士来开门了，我抱牛奶进入病区。

牛奶小脸半埋在我肩上，抓着我的手紧紧不放，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我一边安抚着牛奶，一边回答医生的问题。

牛奶扑腾着小脚，嘴里喊着：“走吧，妈妈走吧。”

我感觉手臂很酸，快要抱不住牛奶了。

我又开始犹豫了。我问医生：“奶奶也做核酸了，可以一起上来吗，孩子有点闹，我一个人有点搞不定了。”

医生一句话就把我堵了回来：“进来的小孩没有一个不闹腾的。”

好吧，最后一点念想也断了。

我抱着牛奶来到病房，帮牛奶脱掉小鞋子，牛奶爬到床上，开始看他最爱的“汪汪队”动画片，我在一旁整理东西。

先生一直在楼下等着，我发消息给他：都弄好了，我可以的，你们回去吧。

住院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03 孩子反而来安慰我了

“43床的妈妈，带宝宝到护士台打针。”

“好的，马上就来了。”

牛奶说，想带着“汪汪队”一起去，我同意了，我能感受到他的不安。

留置针戳破皮肤，扎进牛奶小手。牛奶没有哭，他转过头来，委屈地说：“妈妈，有点痛痛，帮宝宝呼呼。”

一股心酸涌上心头。

其实，我也是一个害怕看孩子打针的妈妈，以前打疫苗，我都让家人抱着牛奶，我会悄悄躲开，不敢看。但这一次，我也没办法退缩了。

留置针打进去，又抽了5管血。

抽血时，护士说流速有点慢，用力挤了挤牛奶的小手。护士每挤一下，我感觉自己心里也被什么东西揪着，一阵阵酸疼。

我抱着牛奶回到病房。看着牛奶贴满胶带的小手，满是心疼。

牛奶好像感受到了，他指指手背说：“妈妈，这个不痛痛的。”

牛奶的一句话，让我瞬间破防了。

牛奶才2岁，却坚强地让我心疼，我把他搂进怀里，心里满是感动。作为妈妈，本应该我去安慰他的，没想到孩子反而来安慰我了。

晚上9点，牛奶睡着了。

病房已经熄灯，我拿来冷了的盒饭，用热水泡了泡。看着身边熟睡的孩子，一边悄悄吃着晚饭，突然感觉有点幸福。

收拾完东西，我躺在折叠床上，脑子里复盘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觉得一切都很梦幻，特别是牛奶的表现，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孩子适应环境的能力，远超过我的想象，也远比我想象的坚强。

04 原来孩子都能感受到

第二天一早，护士阿姨来挂水。牛奶很听话，乖乖把小手放在床边的护栏上。

护士阿姨来贴“中药贴”。牛奶一个翻身钻进被窝，嘴里喊着：我逃走咯。引得大家大笑，最终还是被“抓”回来，乖乖贴上。

挂完盐水，我带牛奶来到走廊上。阳光透过玻璃窗，把整条走廊照得温暖、明亮。阳光照在身上，像趴在晒了一天的被子上一样舒适。

牛奶跑来跑去，学螃蟹走路，带他的小挖掘机“施工”，一点看不出孩子生病了。

我抱起牛奶来到窗边，隔着玻璃眺望远处。

我问牛奶：“宝宝看到了什么呀？”

牛奶说，看到树叶、车、房子，还有蝴蝶。他又指着远处西湖文化广场的“小蛮腰”说，妈妈，看宝塔，没有niang（亮）。

我曾以为“冰冷的病房”，其实一点都不冷，空调开得足，热得我出了一身汗。赶紧联系先生，让他下午来医院，给我送几件短袖。

下午，我要带牛奶出病房做检查。得知能见一见孩子，先生和爷爷奶奶都来了，牛奶午觉还没有睡醒，他们就早早在楼下等待。

先生说，他不能上来，只能站在楼下“数窗户”，推算我们住在哪一个房间。

除了一些生活用品，先生还给我买了奶茶和鸡爪，是我爱吃的。

做完检查，一家人坐在医院大厅里休息。爷爷奶奶在陪牛奶玩，我靠着先生坐着，看着医院里人来人往，感觉有些恍惚。

先生用温柔的语气问我：“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呀？”

我说：“其实也没有那么难，我都能搞定的。”

做完检查，回到病房，牛奶要做雾化了。但他不愿意做，古灵精怪地，直接把头埋在被子里，还一边说：宝宝不见咯。

隔壁床小姐姐做雾化时，牛奶就问我：妈妈，这个是什么东西呀？明明他还挺好奇的，咋轮到自己了，就不愿意了呢？

没关系，妈妈有的是办法。

等牛奶睡着了，我偷偷摸摸跪在床边，把牛奶抱起来，用手扶着面罩给他雾化。就是这种方式有些“费妈”，哈哈。

经过一天的适应，我和牛奶都放松了许多。

我一定不能慌乱，情绪是会互相影响的，即使偷偷抹掉眼泪，牛奶也是知道的吧。当我不再留眼泪，更加从容淡定时，孩子也就放松了。

05 隔壁床妈妈投来羡慕的目光

时间很快来到第五天，医生批准出院了。

难以想象，我和牛奶在医院度过了5天，觉得一切都很魔幻。

我好像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每天早早起来，抓紧时间洗漱。等奶牛醒来，给他泡奶。早上我们会在走廊上玩一会，晒晒太阳，然后开始挂盐水。

午睡完，趁着外出做检查，带牛奶去楼下，与等候已久的爸爸，爷爷和奶奶见个面。晚上八点半关灯睡觉，等孩子睡着，我开始收拾东西，洗奶瓶……

每天周而复始，生活无比充实。

而且，和牛奶24小时待在一起，只有我们两个人，共度五天，从他出生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这是一段非常珍贵的经历。

我收拾东西，准备出院时，隔壁床妈妈向我投来了羡慕的目光。每个妈妈都盼望着这一刻吧。孩子生病太令人心疼了，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喔。

回到家，家人们帮忙照顾牛奶。我洗了个热水澡，好好睡了一觉。身体感觉有些疲惫的，但内心却是喜悦、充盈的。

先生看出我的变化，他说：“感觉你住了个院，内心强大了不少啊。”

是呀，这次经历，让我成长了不少。

孩子总要长大，不管是生病还是遇到什么困难，都是他成长路上的必经之路。同时，如何更从容、淡定地去面对这些，也是做家长的必修课。

出院后的第二天，先生开车送我上班。

昨夜刮了大风，法国梧桐的落叶散落一地，能听到车轮碾过落叶发出的清脆响声。

和煦的阳光照进车内，我放松地靠在座椅上，感觉暖暖的。

每天上班我都会经过这条路，一年四季，景色是不同的。

盛夏时，树叶繁茂，树荫遮住了整条马路。天气转凉，树叶开始变黄、脱落，有时一夜就能落下大半。直到来年春天，新叶又将重新长出。

四季轮转，岁月如斯。这是大自然的规律，也是生命的规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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