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已逝亲人思念的句子(张志林散文)
作者简介
张志林:男,1975年生,灵石人,供职于灵石亨元顺煤业公司,擅长诗歌散文写作。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四月的天阴沉沉,还夹杂着阵阵寒风,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于是裹紧了敞着的外套,快步向山上走去;爬上一段土坡,眼前出现一垄一垄刚刚露头的麦苗,旷野中散发着初春的气息。麦田尽头的山坳里,孤零零地立着一座坟。在这里,父亲已经躺了二十多年,而且还要躺很久很久……看着周围长满了荒草,枝上残留的露珠,仿佛离殇的泪滴,莫名的凄然袭上心头。
父亲是一名普通的乡村教师,是一个平凡的农村人,但在我眼里,父亲很伟大,是我的荣耀,是我的天,是他养育了我们兄弟四人,是他教会了我们如何做人。
身为老师的父亲,在讲台上比较严厉、苛刻,恨铁不成钢,学生们都很敬畏这个个子不高的张老师,学习都很努力,成绩也都很优异,所以父亲总是得到学校的好评与嘉奖。
父亲耿直、善良,乐于助人,在周围十里八乡也是有名的好人缘。童年的记忆中,村里每逢喜事或丧事父亲必去帮忙做饭。他最拿手的就是打卤菜,炭火上架着大锅,热气沸腾、香飘四溢、红绿相间,大有垂涎欲滴之势。父亲很有绘画天赋,他经常在我的要求下给我的钢笔刻画,他的画惟妙惟肖,特别是动物形象,更是生动有趣;父亲的毛笔字也不错,每年腊月各家各户的对联都是他亲自给编写,当时我的任务就是扶纸砚墨,最后再提着那些写好的对联跟随父亲送到各家各户。虽然很多年过去了,村里的老人们提起父亲的离世还都忍不住哀惋叹惜。
父亲遗容
父亲任劳任怨,老黄牛般默默撑着这个家,渐渐长大的孩子们榨干了他的青春,他却宛如风中尘埃,默默承受着岁月的摧残,也许这就是普天下所有父亲的使命。父亲对我更是疼爱有加,每每出差回来,总是先抱抱我,或者用下巴的胡子扎扎我的小脸蛋,然后再拿出一些我喜欢的玩具或好吃的。那时候特别盼着父亲出差,又期盼父亲早日回来,享受着他带给我的那份惊喜;虽然那些年生活条件不好,但却我度过了一个无忧无虑、幸福快乐的童年。
随着时间的推移,孩子们在渐渐长大,父亲也在慢慢变老,肩上的担子也越来越重,压着他那瘦小佝偻的身躯,两鬓的白发在悄悄滋生,眼角的皱纹在迅速蔓延。为了让孩子们能吃饱穿暖,他经常在学校放假期间外出干苦力打零工。无数次,父亲双手磨出了老茧,掌心新增了血泡,却从来不吭一声,宁愿化作无言的承受,凝聚着多少无私的爱。常言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更何况面对的是我们四个虎狼之人。父亲为了让家里的生活好一些,为了让他的幼子完成学业,后来索性在不到五十岁的时候就申请了内退,步入外出务工的行列。每次总是匆匆回家,待不上几天又匆匆出门,父子们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那年我在乡里读初中,每次分别时,看见父亲瘦弱的背影消失在村口,我的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
父亲在工作单位
我在县里读高一的时候,父亲在离家较远的一个煤矿当会计,很久才回一次家。由于见面机会难得,所以我特别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时光。父亲每次都会和我聊一聊,问问我在学校的情况,顺便给我点零花钱。
一个周末,学校放假,我早早坐上公共汽车回家,为的是早一点见到父亲。那天不知怎么回事,我的心里异常烦躁,隔会就跑到大门外望望父亲回来了没有,但每次总是乘兴而出失落而归。下午时分,住在城里的姑父匆匆来到家里,说父亲住院了,让我们赶快去医院。当时年龄小也没想太多,再说父亲的身体一直都很健康,觉得一定没什么大碍,根本没往坏处想。我立马换上干净衣服坐上二哥的摩托车向县人民医院疾驰而去;路上我还在想,好长时间没和父亲见面了,父亲一定会心疼他的小儿子,多给一点零花钱,让我买点好吃的改善改善。想着这些,坐在摩托车后座的我心里还美滋滋的。
当我还在幻想着和父亲见面的美好场景时,摩托车驶进了县人民医院,姑父他们已经在医院门口等候着。姑父神色疑重,走过来把我和二哥拖向门诊楼后的角落。我觉得莫名其妙,姑父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一转弯,远远就看见三个醒目的大字——太平房!我的心里顿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身体像被抽空了一样变得飘渺。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胸口闷得快要窒息,我发疯似的向姑父诘问:为什么拉我到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我由诘问变成了喃喃自语,到最后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昏暗的停尸房让我毛骨悚然,空气死寂得只能听到咚咚咚的心跳,冰冷的水泥台上躺着一个人,确切地说,是我那已经死去的父亲。任凭你哭喊,任由你摇晃,他始终不睁一下眼,不皱一下眉,他如那身下的水泥台一样冰冷到令我发颤。懵懂少年第一次感受到了天塌下来的滋味,心中的大山也从此土崩瓦解,仿佛一只落队的雏雁,无助、恐慌、茫然、不知所措。
爸,您不要走,咱们的话还没说完,咱们的约定还没有兑现,我一定做个听话的好孩子,书我不念啦,我也出去打工挣钱,再也不让您为我们操心劳累了!爸、爸,回来吧,让我们好好孝敬您,只要您活着,只要您在我们身边,只要您能和我们说说话,我们就心满意足了!您的孩子还小,我们需要您,需要您活着……撕心裂肺得呼喊再也没有换来父亲的只言片语。
没想到我和父亲的最后诀别竟然是这样的方式,太让人意外。一场疾病硬生生拉走了父亲,他死于心肌梗塞。从此我成了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突然的变故,击垮了我的梦想,也几乎改变了我的一生,早早辍学,早早步入社会,早早感受世间的冷暖。
父亲和他的学生
父亲走了,带着遗憾走了,也给我们做儿子的留下了一生的愧疚,一生的自责,在最最需要家人陪的一刻,身旁竟然没一个人,没有见上最后一面,更别说一句话,可想而知父亲在最后时刻的痛心与无奈。
假如父亲没出去打工,假如孩子们都在身边,假如……所有的假如都只是假如,事实只有一个,那就是父亲真的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父亲去世已经二十多年了,我也有了自己的家庭,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也懂得了为人父的艰辛,从而更加怀念我的父亲。每当读高中的女儿回家要我抱抱,然后再凑过小脸蛋示意我亲亲时,我就会毫不犹豫地亲她抱她。我知道我亲女儿抱女儿,其实是在怀念父亲的吻。每当儿子出门上学向我挥手拜拜,然后用稚嫩的话语说:我听妈妈的话,爸爸你安心上班去吧,我知道我也想叫一声爸爸了。我想念父亲的抱抱,想念父亲宽厚的肩膀,我想念他的笑,想念他的脸庞,甚至想念他身上独有的味道……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在孩子们长大懂事想好好孝敬父亲的时候他却走了。曾经多少次梦见父亲,还是那样和蔼,还是那样精神。当我呼喊着爸爸,张开双臂时去拥抱他时,他却带着微笑转身离开了,醒来的我早已泪眼模糊。
有人说,梦到去世的人不吉利,我不相信那一套,不管是人或魂,父亲永远是我的好父亲,永远是那个体面善良的张老师,永远不会伤害别人,更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多希望父亲走进我的梦里,能摸摸他的脸,和他说说话。如果真有来生,我想和父亲换一换,我做父亲,他做儿子,我要用父亲爱我的方式去爱他,把他对我的爱加倍补偿给他,以此来弥补我这一生对父亲的愧疚和遗憾,那样我才会心安。
二十年匆匆过去,就像经历了一场梦,岁月模糊了很多记忆,但父亲的音容笑貌依然浮现眼前,挥之不去;清明的细雨犹如我对父亲的哀思,让春风捎去我的祈福,让焚香送去儿的牵挂。愿天堂没有疾病,愿父亲的灵魂在天国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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