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容垃圾男人贱的句子(彭于晏的这个百分百渣男)
开腔 ▻▻▻
昨天,“失踪人口回归”,大根女士的刻薄影评引起了枪稿老读者的热烈欢迎。
而今天,枪稿唯二的另一位长期女性专栏作者三九则写出了她对《第一炉香》的分析。
和坊间的很多意见不同,她认为彭于晏出演的这位极品渣男乔琪乔,在许鞍华和王安忆的二度创作下,反而有了更值得琢磨的地方。
——枪稿主编 徐元
“渣男”乔琪乔
文/三九
作者简介:枪稿主笔,电视电影综艺观众,目前正在潜心研究女性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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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鞍华导演第三次改编张爱玲作品,没成功,《第一炉香》与原著品质相差甚远。
电影里的故事太直白,仿佛不把逻辑说得明明白白,观众就看不懂。不过,这倒使镜头下的乔琪乔,似乎比张爱玲笔下的那位“渣”得更明显些。
电影增加了不少原著里沒有的亲热戏和婚后情节,把混血少爷拔X无情,没有常性,不负责任的表现一一列举:乔琪如何在与薇龙春风一度后便勾搭上了女佣,如何在新婚伊始便和比基尼美女鸳鸯戏水,又如何一边对老婆极尽撒娇耍赖求安慰,一边出去厮混。
电影拍到这,像是在做一道证明题,要求证明乔琪乔是真“渣男”并详细写出推导过程。事实上,乔琪乔这个人物本身是国产电影里近年来少见的纯“渣”男主角,没有洗白,一浪到底,同时淫荡性情里也有复杂成色,所以他并不讨厌,甚至本可以成为全片最意味深长的角色之一。
——在这个流行把“渣男”一棍子打死的时代,值得借古喻今品味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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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用说书人冷眼旁观的视角,以葛薇龙的生活、爱情为引子,着重讲述巨变时代里人的生存状况,电影则像是葛薇龙自己讲了一段少女心事,或者说是一个疑似爱情的故事。
上海中产葛家到香港避难两年,小姐葛薇龙不愿返回大陆,只身投奔早已成为富商遗孀“梁太太”的姑妈,期望在港立足。姑妈本想培养薇龙成为下一任交际花,为己所用,没想到小家碧玉苦恋上了风流成性的不受宠少爷乔琪乔。后几经波折,在姑妈的撮合下,两人完婚。为了供养家庭,薇龙逐渐人情练达,按姑妈的意思,和姑妈的金主uncle交往,可她与乔琪的爱情也愈发不可能了。
“第一炉香”一语双关,指故事短小精悍,也指少女初心燃尽,落下一炉灰烬。
每一个燃尽初心的少女,都要经过一个或几个“渣男”,乔琪乔这种不像商人司徒那样老谋深算,道貌岸然,伪装自己步步为营的策略,既要明里有姑妈这朵大花解语,暗里也要侄女入彀,姑侄俩都叫一声“uncle”;也不像大学生卢兆麟,本未经人事,原以为是白月光一般的人物,遇上风情万种的贵妇,却也把世俗礼仪置之度外,方显凤凰男本色。
这些男人的“渣”,逃不过“欺骗”二字,国产影视剧里的其他“渣男”也多是这一路数,比如《三十而已》里的许幻山,他们表现出来的好隔了一层层伪装,背后是对女人的轻贱和男人的成功学。
他们是经不起诱惑的代表,被现实异化了的人,真心,如果需要的话,也可以时有时无,倘若真能用来交换一些别的更重要的东西。这些“渣男”在亲戚眼里总是可以被理解,他们要么有他们的难处,要么该有些与他们的成就相配的特权。归根到底,他们是被标价的,什么级别的男人该配什么级别的香车、宝马、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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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乔琪乔不一样,他没有任何可以为自己辩护的理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身份上子随母贱,却干脆在泥里打滚,花着家里的钱,养些稀奇动物,和各种女人鬼混。
他忌惮父亲,渴望父爱,但这些感情远不够他有所行动,他从不积极上进争取父亲的认可,是个反成功学的,真正游戏人间的主,他甚至也没有把玩女人当作一种事业,不存威震雄风的念头,他什么女人都敢惹,上至贵妇,下至家仆,中间还有良家小姐,他的好皮囊、荷尔蒙、能说会道和那股说什么都很真的劲儿让他屡屡得手,但有意思的是,勾勾手就把卢兆麟俘获的姑妈在他这遭了滑铁卢,或许是也不稀罕被她包养和控制,或许是嫌她老了。
他看透了自己,完全承认自己的享乐主义与拜金主义,也不藏着掖着做些表面功夫。他的一切快乐似乎都出于本能,而非算计。这并非说他对薇龙没有哄诱之嫌,但他每每把丑话说在前头,不承诺婚姻,不承诺爱情,只有快乐。有意无意的,推卸掉一身责任,又似激将法,让半西式半守旧的薇龙骑虎难下。
他骨子里的淫荡和颓废,大概是他这个角色最难能可贵之处,在那个遍地人精的香港,时局摇摇欲坠,本地人,大陆人,还有混血们,似乎都在争着为更好地生存下去与魔鬼交换灵魂,他的得过且过反而显出一丝天真与纯粹。
他与薇龙结婚,还得靠她养他,却没有做小白脸的的基本觉悟,毫不收敛心性,可以说没有付出过丝毫。他唯一做的是婚后仍多番向薇龙表明心迹,声明管不住自己,要她不要对自己抱任何希望。他俩的婚姻充满了不幸,他却是受益人。他因无情才对薇龙如此诚实与残忍,不过,残忍尽头又是尚未泯灭的善良。
他的不受宠与爱无能造就了他的脆弱,女人们总会心疼脆弱的男人。但所有“渣男”也都是虚弱的,不管有没有世俗上的成功,都不具有完整人格,无论女方怎么退让和妥协都无法改变。薇龙如找到救命稻草一样爱他,注定没有好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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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年,彭于晏的娃娃脸瘦下来,沧桑许多,但眼睛里还透着狡黠,虽然他无论怎么打扮都与书中人物相去甚远,少了集脆弱、虚弱、天真又纵欲于一身的复杂意思,但面孔上的孩子气与反差感还是让他勉强撑得住这个“渣男”的角色。
薇龙大概也能从他身上看到点自己的影子,都多少有点“身世飘零雨打萍”的意味。电影中的薇龙似乎只是被爱冲昏了头,但这份心思本应更复杂些。与当下倡导女性独立,自我满足,在爱情之外的工作、友情等他处找寄托不同,故事发生的当年,女人们找个好归宿才是得以在乱世安身立命的最好选择。
从这个角度来说,女孩儿的恋爱脑也是一种自保的武器,在情欲沉沦之外,是把心一横,豁出去的决心,用贞洁与忠诚去换做莬丝花存活的权利。
于是,葛薇龙在与乔琪乔惺惺相惜之余,最终该呈现出截然相反的气质,一个放浪形骸,尚能快乐行事,一个不得已由纯真少女堕入无底深渊。向uncle服软是她的投名状,物欲横流的香港容不得异类,浪子不回头,女人只能练就一身在夹缝中生存的本事。
可悲的是,对于薇龙而言,别人多多少少都欺骗过她,唯有乔琪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谎言。
电影里还加了一段,薇龙大婚时,明媒正娶,表面上风光无限,姑妈望着,回忆起当年自己与亲人决裂,孤身来港给梁先生做小,连个名份都没有,如今时过境迁,她所有的一切,何尝不也是自己亲手打下的江山?
许鞍华同样改编自张爱玲著作的《半生缘》里,顾曼璐的一席话似乎也隐约符合她此时所想:如果没有我当初不要脸做妓女,哪有你的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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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姑妈和后来的薇龙这些交际花们都是众人眼中的“高级妓女”,人前敬三分,背地里叫人看不起。在嫖客们说了算的世界里,女人唯有这样才能获得更大的成功和更稳妥的安全感,像姑妈这样取代大房,熬死老公,独吞财产的“坏女人”,行为方式依据的也是盛行的成功学。
至于乔琪乔这样的角色,似乎最符合人们对灯红酒绿中香港少爷的想象,但他混血的身份、坐吃山空的品性和尚存那点真诚恰恰使他成为异乡人和资本主义世界里的落伍者。从这个角度看,他倒成了全片唯一一个可怜可恨又有些可爱的人。也唯有他这样尚未与那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投机者同流合污的人,才能给薇龙带来些许疑似爱情的错觉。
故事发生在二战前的香港,人们享受着空前荣华富贵,但同时心中已有隐隐不安,作为局外人且已熟知历史的观众,看他们为了下一秒就有可能化为过眼云烟的一切勾心斗角,又别有一番悲凉滋味。薇龙所求的,一开始也不过很小,一个立足之处,一个靠山,最好还有一段爱情。
资本主义的浪潮早已带来社会的巨变,每个人都已把自己看做了商品,人的时间、才学、美色都可以用金钱衡量,人不断挤出时间去做所谓对未来有所助益的事,无非都是想要把自己“卖”出更好的价格,对于薇龙这样的小女孩,选择则更少一些。这一切发生得过于自然,因为前方总有更优渥的生活目标在召唤,以至于似乎本来就该这样,时至今日也是一样。
于是,最没出息的“渣男”乔琪乔成了奔流向前的时间里停滞的人。他的优渥家庭使他免于为生存和立足劳苦,他的尴尬身份又使他干脆远离家族纷争。善变从某种意义上反而成了对自己的忠诚,他不像薇龙,走每一步都苦苦挣扎过。可以预见的是,假如战争使姑妈和薇龙好不容易得来的财富化为乌有,乔琪乔并不会失去太多。
爱情的不可靠背后是人的不可靠,人的不可靠背后还有时代的瞬息万变,在如今尤为如此,许鞍华的《第一炉香》留住了张爱玲的全盘悲观。
个性鲜明的人物背后是巨大的模糊,每个人都能被看得很透,但其实没有人能被看透,甚至包括自己。在这个流行对某些信念、价值观和道德尤其笃定的时代,也需要明白这些。
编辑/徐元
排版/手动贩卖机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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