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至四月底期间到访荷兰库肯霍夫花园（Keukenhof），必定是不早不晚花期正好。人间四月天，在荷兰更显得天真灿烂，这座全球最大、种类最多的花园，此时准备好一场花宴迎接来自世界的旅客。

可以说库肯霍夫就是一座为了而造的专属花园，收藏的种类世界第一，若要一一记载品系、颜色、单瓣或重瓣光是分类就分不完，不如静静欣赏雅致的花容，看遍花开、花谢、花瓣飞舞的美景。

荷兰春天霎晴忽雨的天气，要补抓花影只能等到天晴那一刻，蹲低些把相机置于花茎同一水平就能照出完整的花貌。

＃一朵花，让荷兰人陷入集体疯狂

17 世纪是荷兰人最意气风发的颠峰年代，不但是欧洲更是世界最富庶科技实力最强的国家，首都阿姆斯特丹便是世界贸易和金融中心，而更见证着荷兰黄金时代的起落，一株浅暗分明的（Semper Augustus），在当时可以换来 12 公顷土地。

产地在天山山脉的，是如何抵达远在天边的荷兰？

据说是被鄂图曼土耳其发现进而带进欧洲，17 世纪初传进正值黄金时代的荷兰。初传入时，不适应荷兰的气候往往数量稀少难以培育，只供上流极其富裕阶层收集把玩。

直到莱顿大学植物学家卡罗卢斯·克卢修斯（Carolus Clusius）改良品种，让适应了荷兰的气候和土壤，才使得中产阶层开始流行，此后 30 年无论贵贱贫富人人染上“狂热”（Dutch Tulip Mania）并越演越烈。

狂热症状一：爱到忘了自身姓氏

林布兰《尼古拉斯·杜尔博士的解剖学课》的画作中的尼古拉斯·杜尔（ Nicolaes Tulp ）就是太热爱而忘了自身姓氏的人士之一，竟然把本姓改成 Tulp（荷兰语 Tulp 为）。

1630 年左右这种狂热症已经蔓延到各个阶层，只要你家不要太穷、身份不要太黑，从市井小民到贵族每个人都为着迷疯狂，热爱成为每个人争相追捧的时尚。

狂热症状二：一朵花价值同一栋豪宅

历史记载 17 世纪一株普通不过的等于十头牛、一套高级定制服、可吃半年的大麦这完全属实。

此时热爱已成全民共识，人们往往更热爱奇特的品种，受过病毒感染的双色或多色更是洛阳纸贵，一株双色的市价等于一栋楼，几乎什么都可以拿来换这株花。

以品种“永远的奥古斯都”（Semper Augustus）为例，10 年间价格翻 5 倍，1637 年更涨到 6800荷兰盾，这在当时可以买下阿姆斯特丹运河边观景第一排豪宅。

狂热症状三：全民抢种疯买，价格炒到 10 倍以上

无论是士、农、医生、珠宝商、工匠、船夫甚至是老妇都加入这场投机热，大家都跑去种再回头哄抬价格，而机灵狡诈的荷兰金融商此时加入了这股狂潮，趁机囤积球茎让已经失速疯涨的球茎又涨一波，人们看着价格不断的飙涨更加码投入。

现有的已无法满足交易，金融商提出可订购两年后才能收到的球茎的订单交易，诞生了世上第一个球茎期货市场，造成一个月价格可被炒作 10 倍以上，而一株可以换手 10 次以上，很多人一夜暴富又吸引更多市民投入，人们忘了也只是一株花，一一典当家产变换现金购买球根，至此球茎的价值完全脱离现实，此时荷兰百业萧条只剩。

# 鼠疫导致泡沫化，荷兰黄金年代断崖式崩塌

1637 年荷兰爆发鼠疫，一时之间阿姆斯特丹的花市不再人来人往。

二月的某天一位金融商惊觉无法以期望的价格卖出便“贱卖”手中的存货，造成持有者的恐慌争相抛售，没有买客的花价成断崖式的下滑，此时一夜暴富的人沦落街头、破产、自杀、互告造成社会混乱，使得荷兰政府介入终止所有交易，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泡沫经济崩溃，而泡沫的破灭让荷兰黄金时代戛然而止并陷入长期经济萧条，17 世纪中荷兰在全球的势力受到英国的挑战，荷兰黄金时代退场，世界即将迎接日不落的大英帝国。

19 世纪大仲马笔下的《黑色》便是以 17 世纪荷兰狂热为背景，描述看似现实理性的荷兰人如同中了瘟疫一般为一株花疯狂，赤裸裸地展现荷兰暗黑的一面：恶劣的生存气候（风大雨大、缺少日照）、对金钱的贪婪、炒作哄抬的始祖。他也描述了人们在爱情中起了贪、嗔、痴、慢、疑，就如同中了荷兰狂热般。

美丽无罪，再昂贵的也只能种在花圃或摆在花瓶欣赏，是金钱投机的诱惑让人失去理智，狂热中荷兰人“爱钱、贪婪、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暗黑性格也展现在世人眼中。

虽然 2020 年春天全球疫情严峻，库肯霍夫里站的笔直的已然见证人类在那个时代第一次为花染疫、为花痴狂的历史，但只要花季一到必定绽放绝不缺席。